《冬季出走》試閱
1.
電腦螢幕上遊戲畫面顯示隊友已離線,Ike看著自己選擇的遊戲角色孤零零地在畫面正中央,他不大確定對方是斷線還是登出遊戲,切換至DC畫面一看,發現語音頻道裡對方的頭像還亮著,他試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Reimu前輩?」
等待好一會兒沒有回應,Ike正要起身查看是不是自己的電腦迴線出了問題,喇叭發出一些雜音,接著他聽見Reimu重重地嘆息。Reimu沒有接續說話,有些緊張的Ike問她怎麼了,半分鐘後像是終於找回語言能力的Reimu提高音量問他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思索半晌才理解可能是哪句話嚇到Reimu,Ike又說一次:「噢、我說我打算下次休假去找Vox。」
「你說你需要見他。天哪你用『需要』這個字是怎麼回事?」
「我確實需要見他一面。」Ike刻意加重語氣。
對這個說法感到不可思議的Reimu追問Ike去英國是否也會約Mysta碰面,Ike回答那是當然,只是他會另外與Vox單獨見面,就他們兩個人。
「你去英國單獨跟Vox見面太危險了吧?」
Ike聽Reimu的形容彷彿他的出遊決定像羊入虎口,哭笑不得地辯解Vox不是那樣的人,他很有才華、值得信賴,他們是好同事也是好朋友。
可是他喜歡你,Reimu提醒Ike。Vox不止一次在直播上、SNS上展現他對Ike的偏愛,在私底下一提到Ike他也能滔滔不絕說個沒完。這樣的行為當然能以對朋友的喜歡來解釋,不過偏偏Vox沒有把話說死,保留發展的空間,他總是把「誰會不喜歡這麼美好的人呢」掛在嘴邊,像在掩飾真心又抑或是模糊焦點。
「太危險了。」Reimu重複說著這句,「你去找他他一定很開心,但你不要小看他的喜歡。」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會保護我自己的。」Ike想起Reimu老是說她要守護他的純真(原話可能更為直接),他猜想Reimu之所以會說危險,大概是怕Vox做出驚人之舉。
「不,我說的是你,Mr. Eveland。」
「嗯?」
「你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
Ike仰頭將玻璃杯中的冷開水一飲而盡,能感受到液體嚥下咽喉流經食道的冰冷感,冰涼的開水像是要將他的胃挖穿一個洞。
將杯子隨手放在桌上,Ike走回電腦前,瞄一眼螢幕上的時間,點開自己這週的行程表確認時間後,便回到被窩裡。伸手拿過放在枕頭旁的手機,一一確認那幾條未讀訊息,優先閱讀公司方傳來的訊息,將開會時間儲存到行事曆後,順手將時程另外傳給Vox。
傳出去之後又想要把訊息收回。
Ike盯著螢幕上Vox的頭像顯示圖片,那張印製在所有週邊、放置在各個網頁上的臉,從那天起無法與他認識的Vox Akuma劃上等號。當他們進行文字訊息對談時,一切都很正常,但只要以語音對話,看見那個形象就會從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抗拒感。
他知道這是不正確的,卻不知道如何修正,這甚至不是可以與他人討論的煩惱。
悲哀地放下手機,Ike抱緊棉被,他閉上眼睛試圖入睡,像是一瞬間回到他曾與Vox一起散步的英國街道。那是他們第二次線下見面,在夜裡他們並肩慢慢走著,從工作聊到生活、從過去聊到未來,Ike喜歡這樣的氣氛,Vox說他也很喜歡。
「Ike、Ike,聽著,」
Vox停下腳步叫住Ike,Ike轉過頭看他,對上Vox的目光他感到不對勁,他珍惜的記憶裡沒有這一段。下一秒Ike回到自己平常都在直播的房間裡,他站在門邊手裡拿著玻璃杯,回過頭,電腦螢幕亮著,Vox的聲音從喇叭傳出:
「……」
Ike從夢裡逃脫出來,過快的心率讓他感到疲憊,他茫然地盯著天花板,摸到手機想確認時間,映入眼簾的是來自Vox的訊息通知。完美的時間點,無論在現實裡在夢裡,Vox竟不知不覺成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彷彿陷入擬社會關係裡,意識到這種關係的不健全卻無法自拔。
他無聲嘆息,在想著要不要回應Vox,螢幕上跳出來自Mysta的訊息通知:為什麼你來英國還要分別跟我們兩個見面?我會是你跟Vox的電燈泡嗎?
……這兩個英國人同樣難搞定。
Ike爬起床起身盥洗,他將昨天去麵包店買回來的那袋可頌麵包從廚房帶進房裡,打開電腦找到與Mysta的對話視窗,確定他沒有在直播後傳送通話請求。
「Mysta!!!!」
「嘿、老兄,你精神也太好了吧?」Mysta一邊在吃東西,講話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你當然不是電燈泡,不要這樣說。」
「那為什麼大家不一起聚?」
Ike停頓半晌,問他:「還是你不想跟我單獨見面?」
電腦那頭的Mysta聽到這句話立刻澄清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喜歡跟大家聚在一起,跟熟人總是熱鬧一點更開心。他順著Ike的話說想要兩人獨處當然也很好,「你有想去什麼景點走走嗎?我跟Vox可以先討論一下不要帶你去同樣的地方。」
「倒是沒有,就是想跟你們聊聊天,你知道的,不是現在這種形式的聊天,沒有電腦螢幕沒有耳機,我想看看真實的你們,想碰碰你們。」
「噢天哪……你不要跟Vox說這種話,千萬不要。」
Ike笑著問他是什麼意思,順便問他在吃什麼。Mysta講了某個Ike沒聽過的品牌,說等Ike來英國的時候給他帶幾包回去,講完才想起來應該要回答Ike的主要問題。
「你剛剛說想碰碰我們,這句話到Vox耳朵裡我不知道他會怎麼解讀。」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擁抱你們!我們之前線下碰面不也是這樣做過?」
「那可是Vox,兩人獨處加上擁抱,你會有危險。」
留意到Mysta選用與Reimu相同的字眼,Ike沉思一會兒,在他開口確認之前Mysta便說,Vox不只一次對他說過很想見Ike,「總不需要在跟我聊天的時候還要想著營業給粉絲們看吧。」
Ike沒接話,讓Mysta自在地繼續說。他好奇Vox會與Mysta聊到什麼程度,也想知道Vox是否有與其他人提過那件事,這個秘密如果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那他的一言一行就需要更小心。
「他說他很喜歡你。」
心跳漏了一拍,Ike抿著唇等著Mysta把話說完。
「唉、他喜歡你這件事不是大家都知道嗎,幹嘛一天到晚掛嘴邊?所以才說你跟他獨處我不放心啊,他要是對你出手怎麼辦?」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會保護我自己的。」Ike倒是沒想過對Reimu說的話竟然還能原封不動再說一次。
「不對,還是其實是你會對他出手?」
Mysta打趣地問,出乎意料地他沒有等到Ike的回應。
電腦螢幕上遊戲畫面顯示隊友已離線,Ike看著自己選擇的遊戲角色孤零零地在畫面正中央,他不大確定對方是斷線還是登出遊戲,切換至DC畫面一看,發現語音頻道裡對方的頭像還亮著,他試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Reimu前輩?」
等待好一會兒沒有回應,Ike正要起身查看是不是自己的電腦迴線出了問題,喇叭發出一些雜音,接著他聽見Reimu重重地嘆息。Reimu沒有接續說話,有些緊張的Ike問她怎麼了,半分鐘後像是終於找回語言能力的Reimu提高音量問他剛才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思索半晌才理解可能是哪句話嚇到Reimu,Ike又說一次:「噢、我說我打算下次休假去找Vox。」
「你說你需要見他。天哪你用『需要』這個字是怎麼回事?」
「我確實需要見他一面。」Ike刻意加重語氣。
對這個說法感到不可思議的Reimu追問Ike去英國是否也會約Mysta碰面,Ike回答那是當然,只是他會另外與Vox單獨見面,就他們兩個人。
「你去英國單獨跟Vox見面太危險了吧?」
Ike聽Reimu的形容彷彿他的出遊決定像羊入虎口,哭笑不得地辯解Vox不是那樣的人,他很有才華、值得信賴,他們是好同事也是好朋友。
可是他喜歡你,Reimu提醒Ike。Vox不止一次在直播上、SNS上展現他對Ike的偏愛,在私底下一提到Ike他也能滔滔不絕說個沒完。這樣的行為當然能以對朋友的喜歡來解釋,不過偏偏Vox沒有把話說死,保留發展的空間,他總是把「誰會不喜歡這麼美好的人呢」掛在嘴邊,像在掩飾真心又抑或是模糊焦點。
「太危險了。」Reimu重複說著這句,「你去找他他一定很開心,但你不要小看他的喜歡。」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會保護我自己的。」Ike想起Reimu老是說她要守護他的純真(原話可能更為直接),他猜想Reimu之所以會說危險,大概是怕Vox做出驚人之舉。
「不,我說的是你,Mr. Eveland。」
「嗯?」
「你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
Ike仰頭將玻璃杯中的冷開水一飲而盡,能感受到液體嚥下咽喉流經食道的冰冷感,冰涼的開水像是要將他的胃挖穿一個洞。
將杯子隨手放在桌上,Ike走回電腦前,瞄一眼螢幕上的時間,點開自己這週的行程表確認時間後,便回到被窩裡。伸手拿過放在枕頭旁的手機,一一確認那幾條未讀訊息,優先閱讀公司方傳來的訊息,將開會時間儲存到行事曆後,順手將時程另外傳給Vox。
傳出去之後又想要把訊息收回。
Ike盯著螢幕上Vox的頭像顯示圖片,那張印製在所有週邊、放置在各個網頁上的臉,從那天起無法與他認識的Vox Akuma劃上等號。當他們進行文字訊息對談時,一切都很正常,但只要以語音對話,看見那個形象就會從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抗拒感。
他知道這是不正確的,卻不知道如何修正,這甚至不是可以與他人討論的煩惱。
悲哀地放下手機,Ike抱緊棉被,他閉上眼睛試圖入睡,像是一瞬間回到他曾與Vox一起散步的英國街道。那是他們第二次線下見面,在夜裡他們並肩慢慢走著,從工作聊到生活、從過去聊到未來,Ike喜歡這樣的氣氛,Vox說他也很喜歡。
「Ike、Ike,聽著,」
Vox停下腳步叫住Ike,Ike轉過頭看他,對上Vox的目光他感到不對勁,他珍惜的記憶裡沒有這一段。下一秒Ike回到自己平常都在直播的房間裡,他站在門邊手裡拿著玻璃杯,回過頭,電腦螢幕亮著,Vox的聲音從喇叭傳出:
「……」
Ike從夢裡逃脫出來,過快的心率讓他感到疲憊,他茫然地盯著天花板,摸到手機想確認時間,映入眼簾的是來自Vox的訊息通知。完美的時間點,無論在現實裡在夢裡,Vox竟不知不覺成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彷彿陷入擬社會關係裡,意識到這種關係的不健全卻無法自拔。
他無聲嘆息,在想著要不要回應Vox,螢幕上跳出來自Mysta的訊息通知:為什麼你來英國還要分別跟我們兩個見面?我會是你跟Vox的電燈泡嗎?
……這兩個英國人同樣難搞定。
Ike爬起床起身盥洗,他將昨天去麵包店買回來的那袋可頌麵包從廚房帶進房裡,打開電腦找到與Mysta的對話視窗,確定他沒有在直播後傳送通話請求。
「Mysta!!!!」
「嘿、老兄,你精神也太好了吧?」Mysta一邊在吃東西,講話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你當然不是電燈泡,不要這樣說。」
「那為什麼大家不一起聚?」
Ike停頓半晌,問他:「還是你不想跟我單獨見面?」
電腦那頭的Mysta聽到這句話立刻澄清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喜歡跟大家聚在一起,跟熟人總是熱鬧一點更開心。他順著Ike的話說想要兩人獨處當然也很好,「你有想去什麼景點走走嗎?我跟Vox可以先討論一下不要帶你去同樣的地方。」
「倒是沒有,就是想跟你們聊聊天,你知道的,不是現在這種形式的聊天,沒有電腦螢幕沒有耳機,我想看看真實的你們,想碰碰你們。」
「噢天哪……你不要跟Vox說這種話,千萬不要。」
Ike笑著問他是什麼意思,順便問他在吃什麼。Mysta講了某個Ike沒聽過的品牌,說等Ike來英國的時候給他帶幾包回去,講完才想起來應該要回答Ike的主要問題。
「你剛剛說想碰碰我們,這句話到Vox耳朵裡我不知道他會怎麼解讀。」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擁抱你們!我們之前線下碰面不也是這樣做過?」
「那可是Vox,兩人獨處加上擁抱,你會有危險。」
留意到Mysta選用與Reimu相同的字眼,Ike沉思一會兒,在他開口確認之前Mysta便說,Vox不只一次對他說過很想見Ike,「總不需要在跟我聊天的時候還要想著營業給粉絲們看吧。」
Ike沒接話,讓Mysta自在地繼續說。他好奇Vox會與Mysta聊到什麼程度,也想知道Vox是否有與其他人提過那件事,這個秘密如果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那他的一言一行就需要更小心。
「他說他很喜歡你。」
心跳漏了一拍,Ike抿著唇等著Mysta把話說完。
「唉、他喜歡你這件事不是大家都知道嗎,幹嘛一天到晚掛嘴邊?所以才說你跟他獨處我不放心啊,他要是對你出手怎麼辦?」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會保護我自己的。」Ike倒是沒想過對Reimu說的話竟然還能原封不動再說一次。
「不對,還是其實是你會對他出手?」
Mysta打趣地問,出乎意料地他沒有等到Ike的回應。
2.
「動畫並不全是給小孩子看的,有時候畫面與對白背後的意義是需要有點人生閱歷才能感受到當中的意涵。如果只是跟著電影院裡的孩童們一起嘻嘻哈哈笑過,那將會錯過非常多可以深思的點。」
「完全正確,所以慎選一起看電影的對象是很重要的,要找到能夠在播映結束後深入討論電影內容的志同道合夥伴非常難得,我非常感謝Ike Eveland能夠在此時此處陪伴我看電影——」
「不好意思,可以顧慮一下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嗎?」Reimu忍不住出聲打斷Vox的話。
「喔、抱歉,因為你一直沒有出聲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Vox回話。
「就算已經在播片尾字幕了,也請不要忘記約你們一起看電影的人是我,好嗎?」
「Reimu前輩我當然記得是你邀我的。」Ike立刻接話安撫佯裝生氣的Reimu,好幾次他們三個私下一起線上同步觀賞電影或者玩遊戲(多半是陪Reimu一起打Apex)都是Reimu主動邀約。
「我下次不找Vox了,這傢伙完全不懂得感謝我。」
「為什麼需要感謝你?」
「因為Ike Eveland在這裡。」Reimu理直氣壯地說著。
被點名的Ike沒有吭聲,若是之前他大概會想反駁或者是反擊這類像是調侃或暗示的言語,可是他現在什麼也沒說,只是移動滑鼠游標將播放電影的視窗關掉,點開DC的頁面,盯著Vox的頭像看。
「是的,這大大提升我的觀影體驗,非常感謝您的邀約,我下次會只找Ike陪我一起看電影。」
「少來了,沒有我的提醒你根本不記得你答應要跟他一起做同步觀看的直播。」
Vox結巴地解釋他並不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Ike適時跳出來解圍,他說是他們前陣子都太忙,「我們也已經一起看完兩部電影,就別老是拿這件事唸他了。」
「你總是偏袒他。」Reimu嘖聲。
「他愛我,你該清楚這個事實。」
Ike不知道為什麼聽見Vox這麼說覺得特別彆扭,幸好Reimu表示要去準備接下來的直播得先離開,立刻終結這個話題。她離開語音頻道後留下微妙的安靜給他們倆,Ike盯著電腦畫面咬了咬下唇,在Vox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時回答他這兩天休假。
「你呢?」Ike反問,其實他看過Vox這週的行程表,知道他晚上跟Fulgur他們有個聯動。但螢幕那頭的Vox似乎搞混了時間,他回答的是明天的行程安排,被Ike糾正後他立刻查看行事曆。
「天哪,我完全搞混了時間。我的天使,如果沒有你我該如何是好。」
天使?Ike不置可否地笑笑,接著他問起Vox下下個月的計畫,向Vox表明他打算排休假去英國玩。
「真的嗎?那你確定好日期後告訴我,我要空下日子招待你。對了,我們還可以約——」
「不要約。」這次換Ike打斷Vox。
Vox本想端起馬克杯喝水,聽到Ike的話他停下動作。
「我想單獨跟你見面。」
這句話沒什麼特別,但因為說的人是Ike而格外令人在意。
跟Ike道別後Vox進到閒聊頻道裡,螢幕畫面上Fulgur和Uki都在,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他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立刻就有人回應。
「我們在做待機室封面。」Fulgur先出聲。
「不是我們,我的已經做好了,我在吃蛋糕。」Uki故意用叉子輕敲盤子,Vox笑說這聽起來像ASMR。
然後Vox再也沒有接話,他只是聽著Fulgur與Uki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思考著Ike說的話。他問Ike單獨見面是什麼意思,Ike說Mysta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一派輕鬆地解釋他就是想個別跟他們碰面,但Vox卻沒來由地心跳加速。
理智上知道不必過度揣測,可是情感上無法避免地想入非非。Vox向Ike坦承自己的心情,Ike笑著說:「我不介意你多想一點。」
這應該是玩笑,不過語氣聽起來又太嚴肅,被Ike幾句話拖進煩惱漩渦的Vox本來想說是不是將自己的困惑包裝成朋友的故事詢問其他人的想法,感覺能通透看事情的Fulgur與看似經驗豐富的Uki能為他解讀Ike的意有所指,可他沒把握不說溜嘴,不想因為自己的胡亂臆想破壞Ike在他人心中的形象。
「Vox你還好嗎?」Fulgur捎來關心。
「什麼?」
「你進來頻道到現在不跟我們聊天,只是一直嘆氣,是有什麼煩惱嗎?」
一個很好的契機,然而Vox到最後還是沒有提及關於Ike的事。
Ike如果知道Vox此時此刻的反應也許會覺得很痛快吧。
他可是疑惑煩悶了好長一段時間,如果Vox也感受到相同的情緒,心裡大概可以平衡一點。
跟Vox講完後迅速訂好機票,Ike先將旅行的日期告知Mysta,接著他找上Shu,簡略跟他提起要休假去英國的事。Shu想起Ike之前提過下一次安排休假想去日本,聽到又是英國,Shu調侃他是不是戀愛對象住在那裡。
「確實有一個很喜歡我的人在英國沒錯。」
「那麼你是要去見他嗎?」用He而不是She,Shu知道Ike指的是誰。
「對。」
「你們在談戀愛嗎?」
「沒有。」——但是這趟旅程之後他們兩個人會怎麼發展,他不能肯定。
Ike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確認Vox那一晚說的話是真是假。
那是個普通的夜晚,Vox結束直播後向Ike發出DC語音通話的要求,戴著耳機在聽音樂的Ike按下停止播放,接通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是Vox沉重的嘆息。
你還好嗎,Ike靜靜等候回音,Vox說他很好,一切都很好,直播很順利他很開心,Kindred給的反應回饋也都很不錯。
「你喝醉了?你今天的直播是喝酒台嗎?」
「噢……我只是喝一點,有時候氣氛使然不自覺地就這麼做了。我想我沒有醉,大概只是微醺的程度,或許。」接著打了個酒嗝。
「我聽起來不是這點程度啊,你應該關掉電腦早點去休息。」Ike發出回給朋友的訊息後放下手機。
「我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是我……」
Ike、Ike……
細碎的呢喃從耳機傳出來,Ike聽得出來Vox用的是做ASMR的麥克風,他低沉的嗓音壓在左耳耳廓淹進耳膜,Ike不喜歡這種感覺,應該迅速摘下耳機打斷他的話,可是Ike沒有這麼做。
「我只是很想你……無論發生好事情或是壞事情,我總是無時無刻想起你……」
Ike花費一些時間才嚼下Vox黏膩的話語,他拿下耳機並將耳機線從接孔拔出,他站起身退開電腦桌前,儘管已經隔著電腦螢幕,卻感覺像這樣拉開物理距離更讓人輕鬆。
「我常在思考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親愛的Ike,你是這麼美好的人,如此令人喜愛,我是那為你著迷的千萬人其中之一,可是我……」
「等等,要不要先停下來?我想去倒杯水,答應我你也去喝點水好嗎?你需要清醒。」
Ike拉開椅子離開房間,沒有闔上的門背後透出Vox的聲音,他像是被打開開關,不停誇獎他所認識的Ike有多美好。這讓Ike全身起雞皮疙瘩,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Vox這麼瘋狂表達對自己的讚賞,但在他們獨處時進行總感覺很不對勁。
是的,很不對勁。
Ike手裡端著水杯回到房間,他盯著放置在桌上的喇叭,它仍然在播放傳遞Vox逐漸混亂沒有規章的語言。
「親愛的。」
我在,請繼續說。
「我已經很久沒有談一場像樣的戀愛了,可是我並不是對此沒有概念,我知道我現在對你的心情是什麼。」
不,你喝醉了,你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愛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板上,水花與玻璃碎片濺滿一地。
Ike愣住幾分鐘才回過神,他彎腰蹲下身看著滿地碎屑,喇叭再也沒有傳出Vox的聲音。而那句我愛你成為詛咒,在Ike入睡時響起,在他清醒時冷不防戳中他的心,而隔天Vox醒來後從未提過隻字片語。
「動畫並不全是給小孩子看的,有時候畫面與對白背後的意義是需要有點人生閱歷才能感受到當中的意涵。如果只是跟著電影院裡的孩童們一起嘻嘻哈哈笑過,那將會錯過非常多可以深思的點。」
「完全正確,所以慎選一起看電影的對象是很重要的,要找到能夠在播映結束後深入討論電影內容的志同道合夥伴非常難得,我非常感謝Ike Eveland能夠在此時此處陪伴我看電影——」
「不好意思,可以顧慮一下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嗎?」Reimu忍不住出聲打斷Vox的話。
「喔、抱歉,因為你一直沒有出聲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Vox回話。
「就算已經在播片尾字幕了,也請不要忘記約你們一起看電影的人是我,好嗎?」
「Reimu前輩我當然記得是你邀我的。」Ike立刻接話安撫佯裝生氣的Reimu,好幾次他們三個私下一起線上同步觀賞電影或者玩遊戲(多半是陪Reimu一起打Apex)都是Reimu主動邀約。
「我下次不找Vox了,這傢伙完全不懂得感謝我。」
「為什麼需要感謝你?」
「因為Ike Eveland在這裡。」Reimu理直氣壯地說著。
被點名的Ike沒有吭聲,若是之前他大概會想反駁或者是反擊這類像是調侃或暗示的言語,可是他現在什麼也沒說,只是移動滑鼠游標將播放電影的視窗關掉,點開DC的頁面,盯著Vox的頭像看。
「是的,這大大提升我的觀影體驗,非常感謝您的邀約,我下次會只找Ike陪我一起看電影。」
「少來了,沒有我的提醒你根本不記得你答應要跟他一起做同步觀看的直播。」
Vox結巴地解釋他並不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Ike適時跳出來解圍,他說是他們前陣子都太忙,「我們也已經一起看完兩部電影,就別老是拿這件事唸他了。」
「你總是偏袒他。」Reimu嘖聲。
「他愛我,你該清楚這個事實。」
Ike不知道為什麼聽見Vox這麼說覺得特別彆扭,幸好Reimu表示要去準備接下來的直播得先離開,立刻終結這個話題。她離開語音頻道後留下微妙的安靜給他們倆,Ike盯著電腦畫面咬了咬下唇,在Vox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時回答他這兩天休假。
「你呢?」Ike反問,其實他看過Vox這週的行程表,知道他晚上跟Fulgur他們有個聯動。但螢幕那頭的Vox似乎搞混了時間,他回答的是明天的行程安排,被Ike糾正後他立刻查看行事曆。
「天哪,我完全搞混了時間。我的天使,如果沒有你我該如何是好。」
天使?Ike不置可否地笑笑,接著他問起Vox下下個月的計畫,向Vox表明他打算排休假去英國玩。
「真的嗎?那你確定好日期後告訴我,我要空下日子招待你。對了,我們還可以約——」
「不要約。」這次換Ike打斷Vox。
Vox本想端起馬克杯喝水,聽到Ike的話他停下動作。
「我想單獨跟你見面。」
這句話沒什麼特別,但因為說的人是Ike而格外令人在意。
跟Ike道別後Vox進到閒聊頻道裡,螢幕畫面上Fulgur和Uki都在,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他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立刻就有人回應。
「我們在做待機室封面。」Fulgur先出聲。
「不是我們,我的已經做好了,我在吃蛋糕。」Uki故意用叉子輕敲盤子,Vox笑說這聽起來像ASMR。
然後Vox再也沒有接話,他只是聽著Fulgur與Uki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思考著Ike說的話。他問Ike單獨見面是什麼意思,Ike說Mysta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一派輕鬆地解釋他就是想個別跟他們碰面,但Vox卻沒來由地心跳加速。
理智上知道不必過度揣測,可是情感上無法避免地想入非非。Vox向Ike坦承自己的心情,Ike笑著說:「我不介意你多想一點。」
這應該是玩笑,不過語氣聽起來又太嚴肅,被Ike幾句話拖進煩惱漩渦的Vox本來想說是不是將自己的困惑包裝成朋友的故事詢問其他人的想法,感覺能通透看事情的Fulgur與看似經驗豐富的Uki能為他解讀Ike的意有所指,可他沒把握不說溜嘴,不想因為自己的胡亂臆想破壞Ike在他人心中的形象。
「Vox你還好嗎?」Fulgur捎來關心。
「什麼?」
「你進來頻道到現在不跟我們聊天,只是一直嘆氣,是有什麼煩惱嗎?」
一個很好的契機,然而Vox到最後還是沒有提及關於Ike的事。
Ike如果知道Vox此時此刻的反應也許會覺得很痛快吧。
他可是疑惑煩悶了好長一段時間,如果Vox也感受到相同的情緒,心裡大概可以平衡一點。
跟Vox講完後迅速訂好機票,Ike先將旅行的日期告知Mysta,接著他找上Shu,簡略跟他提起要休假去英國的事。Shu想起Ike之前提過下一次安排休假想去日本,聽到又是英國,Shu調侃他是不是戀愛對象住在那裡。
「確實有一個很喜歡我的人在英國沒錯。」
「那麼你是要去見他嗎?」用He而不是She,Shu知道Ike指的是誰。
「對。」
「你們在談戀愛嗎?」
「沒有。」——但是這趟旅程之後他們兩個人會怎麼發展,他不能肯定。
Ike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確認Vox那一晚說的話是真是假。
那是個普通的夜晚,Vox結束直播後向Ike發出DC語音通話的要求,戴著耳機在聽音樂的Ike按下停止播放,接通後聽到的第一個聲音是Vox沉重的嘆息。
你還好嗎,Ike靜靜等候回音,Vox說他很好,一切都很好,直播很順利他很開心,Kindred給的反應回饋也都很不錯。
「你喝醉了?你今天的直播是喝酒台嗎?」
「噢……我只是喝一點,有時候氣氛使然不自覺地就這麼做了。我想我沒有醉,大概只是微醺的程度,或許。」接著打了個酒嗝。
「我聽起來不是這點程度啊,你應該關掉電腦早點去休息。」Ike發出回給朋友的訊息後放下手機。
「我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是我……」
Ike、Ike……
細碎的呢喃從耳機傳出來,Ike聽得出來Vox用的是做ASMR的麥克風,他低沉的嗓音壓在左耳耳廓淹進耳膜,Ike不喜歡這種感覺,應該迅速摘下耳機打斷他的話,可是Ike沒有這麼做。
「我只是很想你……無論發生好事情或是壞事情,我總是無時無刻想起你……」
Ike花費一些時間才嚼下Vox黏膩的話語,他拿下耳機並將耳機線從接孔拔出,他站起身退開電腦桌前,儘管已經隔著電腦螢幕,卻感覺像這樣拉開物理距離更讓人輕鬆。
「我常在思考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親愛的Ike,你是這麼美好的人,如此令人喜愛,我是那為你著迷的千萬人其中之一,可是我……」
「等等,要不要先停下來?我想去倒杯水,答應我你也去喝點水好嗎?你需要清醒。」
Ike拉開椅子離開房間,沒有闔上的門背後透出Vox的聲音,他像是被打開開關,不停誇獎他所認識的Ike有多美好。這讓Ike全身起雞皮疙瘩,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Vox這麼瘋狂表達對自己的讚賞,但在他們獨處時進行總感覺很不對勁。
是的,很不對勁。
Ike手裡端著水杯回到房間,他盯著放置在桌上的喇叭,它仍然在播放傳遞Vox逐漸混亂沒有規章的語言。
「親愛的。」
我在,請繼續說。
「我已經很久沒有談一場像樣的戀愛了,可是我並不是對此沒有概念,我知道我現在對你的心情是什麼。」
不,你喝醉了,你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愛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板上,水花與玻璃碎片濺滿一地。
Ike愣住幾分鐘才回過神,他彎腰蹲下身看著滿地碎屑,喇叭再也沒有傳出Vox的聲音。而那句我愛你成為詛咒,在Ike入睡時響起,在他清醒時冷不防戳中他的心,而隔天Vox醒來後從未提過隻字片語。
3.
Vox向Mysta提起有關Ike要來英國的事,兩個人聊起Ike的英國行,Mysta興奮地說個不停,過一會兒才注意到Vox一反常態的靜默。
「你生病了?」
「什麼?」
「提到Ike你居然這麼安靜?太奇怪了吧。」
Vox乾笑幾聲後顧左右而言他,被帶偏話題的Mysta跟他閒聊一陣子才想起來他們明明在聊Ike,問他到底怎麼回事,「Ike神神秘秘的,你也不大對勁,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兩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祕密。」
「你的直覺告訴你放過期幾個月的餅乾能吃、發霉的食物安全,你這樣的直覺有任何可信價值嗎?」Vox不以為然地反駁。
「你講話太狠了,我們離婚之後你變好多。」Mysta大方地拿以前的事出來調侃,他有段時期刻意迴避這類話題,但漸漸又覺得跟熟識的朋友們開開玩笑也無妨,至少Vox不會介意。
「看來我們最近有點陌生了,再約一次聯動吧。」
「好。」
話題是Vox起的頭,聊不下去的人也是Vox。他可以在直播上大喊Ike is mine,卻無法與共同認識的朋友們聊起這個人。
他對著他的觀眾侃侃而談自己的戀愛觀,說著大概無法接受與自己有相同性徵的身體,可明明對Ike他偶爾也浮想聯翩,想那屈指可數的實際見面次數他在Ike身上聞到的淡淡香水味,回味他喝醉酒後說起話來黏膩撒嬌的樣子。
酒後或者夢裡有過更放肆的想像,他反省過對同事的齷齪妄想未免太不尊重對方,然而他約束不了自己戀愛的心,只得承認對Ike的喜歡不只是欣賞,也包含慾望。
Vox看過很多電影戲劇、讀過小說創作,心想,有千百種浪漫的表白方式能夠參考,如果他積累足夠多的勇氣,等到要表明心意的那天,他也想為Ike獻上一場夢幻動人的告白。
而他敗給酒精,輸給自己的不堅定。
藉醉意告白肯定是最差勁的一種,唯一的好處是酒醒後能夠裝作不記得。但他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事後Ike沒問過他,但他相信Ike肯定也記牢這件事,他的閉口不談也許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那應該就是Ike來英國的日子。
手汗浸濕掌心,Vox點開Ike昨晚傳給他的訊息,是三間不同的飯店旅館網站首頁,Ike詢問他哪間比較好。他腦袋裡閃過的一個念頭是要不乾脆別訂住宿吧,他一個人住,留宿朋友過夜也沒什麼不方便。
「你要住在Mysta家一晚,所以去找Vox的時候住他那裡嗎?」
Shu在語音頻道中直接向Ike提問,在場的還有Luca,Luca插嘴說哪天他們到澳洲玩,他一定要讓他們住他家。
「嘿、朋友們,我現在可是自己住了,你們快點來找我玩啊。」
「我會去啊,等我。」Shu立刻接話。
「我下次旅行就去找你。」Ike確實也想去找Luca,但飛往南半球是趟遙遠的旅程,可以的話他想找個伴一起。
「話別說太早,說不定你之後休假就只想去英國了。」Shu意有所指。
Ike忽略Luca連續拋來的疑問,他回應稍早Shu的提問句,他說總是要有個備案,所以先看了幾間旅館。
「你覺得他會不讓你住他家?」
「Vox應該求之不得吧。」Luca不假思索地說,「跟朋友擠個一兩晚沒問題啊。」
不好意思說Vox可是向他告白過的朋友,在這個前提之下兩個人一同過夜真的沒問題嗎。這麼一想,他安排要跟Vox單獨見面也不大妥當。
他想確認Vox的話是酒後吐真心還是醉後的胡言亂語,卻沒想過下一步怎麼辦。後者的情況好處理,反正Vox向來都是這麼表現的,但萬一是前者,確定Vox的心意後要進一步發展嗎?
Ike不自在地咬著下唇,他訝異自己竟沒有想過拒絕這個選項,慶幸現在只是在語音頻道裡,Shu與Luca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可以藏起心思守住不想讓他人窺探的秘密心事。
但是到了與Vox面對面的那天,他該擺出什麼樣的神情態度?
他聽不進Shu與Luca閒聊的內容,後悔是不是這個決定做得太倉促了,他想與Vox聊聊把話談開,驅散心底被激起的漣漪乞求回復平靜,回到最初的狀態,或者是達到另一個新的平衡。
而不是現在這樣。
他談過戀愛,也知曉心動的感覺,可是他頭一次這麼困惑,電腦螢幕與網路信號將對方的話語套上不清不白的雜訊,連帶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離開春季已久,久未戀愛的心落在冰冷的雪原。
Ike喃喃自語說著還是現在去退掉機票好了,他的麥克風收音收的清晰,而Vox正好在此時進到語音頻道。
「為什麼?」
聽見Vox似乎比平時更為低沉的嗓音,Ike驚訝地抬起頭看見Vox的DC頭像閃爍著,他在Shu跟Luca分別向他打招呼後過了許久才開口:
Hi, Vox.
喉頭乾澀的感覺讓Ike發音困難,他清清喉嚨,接著聽Vox慌張地問為什麼要退機票,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Ike只是在煩惱住宿問題。」Shu代為回答,不是正確答案,但也不算錯,只是沒講到問題核心。
Vox想起Ike發來的那幾行網址,他動動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打,接著說:「Ike你去看看我回給你的訊息,你猶豫的那幾間住宿我大概幫你看了一下。」
「喔、好。」Ike此時想不起來他挑選旅館的標準,也不懂那時怎麼鬼使神差發訊息過去要Vox給他建議,向來旅行時決定住宿的要件是交通方便就夠了,但在這時候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的曲折卻多好幾倍。
他點開私人訊息的對話框,只見到螢幕上一行:我覺得這幾間都可以,但我認為你有更好的選擇。
Ike本想直接問Vox更好的選擇是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不要開口,便在對話視窗敲下文字發送過去。
等待Vox回傳訊息的這段期間,語音頻道只剩下Shu和Luca兩人的說話聲音,他們似乎聊到有趣的話題,不時大笑,但Ike與Vox皆沒有加入對話。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Ike終於等到Vox的回覆,他看完那行文字後悄悄地關掉麥克風的語音功能。
肯定沒有飯店舒適,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住我家?
Ike用盡力氣平復自己急促的呼吸,伸手在左胸前輕輕拍撫紊亂的心跳,反覆閱讀這則訊息,他不禁猜想Vox是個情場老手,懂得營造氣氛也懂得手段,他們不是戀愛關係,他卻屢次有戀愛的錯覺。
而這樣的錯覺會讓人的行為失序脫軌。
他答應Vox的邀請。
或許他該鼓起勇氣踏出一步,把握住這次的怦然心動,走出愛情的冬季。
Vox向Mysta提起有關Ike要來英國的事,兩個人聊起Ike的英國行,Mysta興奮地說個不停,過一會兒才注意到Vox一反常態的靜默。
「你生病了?」
「什麼?」
「提到Ike你居然這麼安靜?太奇怪了吧。」
Vox乾笑幾聲後顧左右而言他,被帶偏話題的Mysta跟他閒聊一陣子才想起來他們明明在聊Ike,問他到底怎麼回事,「Ike神神秘秘的,你也不大對勁,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兩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祕密。」
「你的直覺告訴你放過期幾個月的餅乾能吃、發霉的食物安全,你這樣的直覺有任何可信價值嗎?」Vox不以為然地反駁。
「你講話太狠了,我們離婚之後你變好多。」Mysta大方地拿以前的事出來調侃,他有段時期刻意迴避這類話題,但漸漸又覺得跟熟識的朋友們開開玩笑也無妨,至少Vox不會介意。
「看來我們最近有點陌生了,再約一次聯動吧。」
「好。」
話題是Vox起的頭,聊不下去的人也是Vox。他可以在直播上大喊Ike is mine,卻無法與共同認識的朋友們聊起這個人。
他對著他的觀眾侃侃而談自己的戀愛觀,說著大概無法接受與自己有相同性徵的身體,可明明對Ike他偶爾也浮想聯翩,想那屈指可數的實際見面次數他在Ike身上聞到的淡淡香水味,回味他喝醉酒後說起話來黏膩撒嬌的樣子。
酒後或者夢裡有過更放肆的想像,他反省過對同事的齷齪妄想未免太不尊重對方,然而他約束不了自己戀愛的心,只得承認對Ike的喜歡不只是欣賞,也包含慾望。
Vox看過很多電影戲劇、讀過小說創作,心想,有千百種浪漫的表白方式能夠參考,如果他積累足夠多的勇氣,等到要表明心意的那天,他也想為Ike獻上一場夢幻動人的告白。
而他敗給酒精,輸給自己的不堅定。
藉醉意告白肯定是最差勁的一種,唯一的好處是酒醒後能夠裝作不記得。但他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事後Ike沒問過他,但他相信Ike肯定也記牢這件事,他的閉口不談也許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那應該就是Ike來英國的日子。
手汗浸濕掌心,Vox點開Ike昨晚傳給他的訊息,是三間不同的飯店旅館網站首頁,Ike詢問他哪間比較好。他腦袋裡閃過的一個念頭是要不乾脆別訂住宿吧,他一個人住,留宿朋友過夜也沒什麼不方便。
「你要住在Mysta家一晚,所以去找Vox的時候住他那裡嗎?」
Shu在語音頻道中直接向Ike提問,在場的還有Luca,Luca插嘴說哪天他們到澳洲玩,他一定要讓他們住他家。
「嘿、朋友們,我現在可是自己住了,你們快點來找我玩啊。」
「我會去啊,等我。」Shu立刻接話。
「我下次旅行就去找你。」Ike確實也想去找Luca,但飛往南半球是趟遙遠的旅程,可以的話他想找個伴一起。
「話別說太早,說不定你之後休假就只想去英國了。」Shu意有所指。
Ike忽略Luca連續拋來的疑問,他回應稍早Shu的提問句,他說總是要有個備案,所以先看了幾間旅館。
「你覺得他會不讓你住他家?」
「Vox應該求之不得吧。」Luca不假思索地說,「跟朋友擠個一兩晚沒問題啊。」
不好意思說Vox可是向他告白過的朋友,在這個前提之下兩個人一同過夜真的沒問題嗎。這麼一想,他安排要跟Vox單獨見面也不大妥當。
他想確認Vox的話是酒後吐真心還是醉後的胡言亂語,卻沒想過下一步怎麼辦。後者的情況好處理,反正Vox向來都是這麼表現的,但萬一是前者,確定Vox的心意後要進一步發展嗎?
Ike不自在地咬著下唇,他訝異自己竟沒有想過拒絕這個選項,慶幸現在只是在語音頻道裡,Shu與Luca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可以藏起心思守住不想讓他人窺探的秘密心事。
但是到了與Vox面對面的那天,他該擺出什麼樣的神情態度?
他聽不進Shu與Luca閒聊的內容,後悔是不是這個決定做得太倉促了,他想與Vox聊聊把話談開,驅散心底被激起的漣漪乞求回復平靜,回到最初的狀態,或者是達到另一個新的平衡。
而不是現在這樣。
他談過戀愛,也知曉心動的感覺,可是他頭一次這麼困惑,電腦螢幕與網路信號將對方的話語套上不清不白的雜訊,連帶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離開春季已久,久未戀愛的心落在冰冷的雪原。
Ike喃喃自語說著還是現在去退掉機票好了,他的麥克風收音收的清晰,而Vox正好在此時進到語音頻道。
「為什麼?」
聽見Vox似乎比平時更為低沉的嗓音,Ike驚訝地抬起頭看見Vox的DC頭像閃爍著,他在Shu跟Luca分別向他打招呼後過了許久才開口:
Hi, Vox.
喉頭乾澀的感覺讓Ike發音困難,他清清喉嚨,接著聽Vox慌張地問為什麼要退機票,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Ike只是在煩惱住宿問題。」Shu代為回答,不是正確答案,但也不算錯,只是沒講到問題核心。
Vox想起Ike發來的那幾行網址,他動動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打,接著說:「Ike你去看看我回給你的訊息,你猶豫的那幾間住宿我大概幫你看了一下。」
「喔、好。」Ike此時想不起來他挑選旅館的標準,也不懂那時怎麼鬼使神差發訊息過去要Vox給他建議,向來旅行時決定住宿的要件是交通方便就夠了,但在這時候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的曲折卻多好幾倍。
他點開私人訊息的對話框,只見到螢幕上一行:我覺得這幾間都可以,但我認為你有更好的選擇。
Ike本想直接問Vox更好的選擇是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不要開口,便在對話視窗敲下文字發送過去。
等待Vox回傳訊息的這段期間,語音頻道只剩下Shu和Luca兩人的說話聲音,他們似乎聊到有趣的話題,不時大笑,但Ike與Vox皆沒有加入對話。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Ike終於等到Vox的回覆,他看完那行文字後悄悄地關掉麥克風的語音功能。
肯定沒有飯店舒適,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來住我家?
Ike用盡力氣平復自己急促的呼吸,伸手在左胸前輕輕拍撫紊亂的心跳,反覆閱讀這則訊息,他不禁猜想Vox是個情場老手,懂得營造氣氛也懂得手段,他們不是戀愛關係,他卻屢次有戀愛的錯覺。
而這樣的錯覺會讓人的行為失序脫軌。
他答應Vox的邀請。
或許他該鼓起勇氣踏出一步,把握住這次的怦然心動,走出愛情的冬季。
4.
最糟糕的狀況是不歡而散,勢必得為自己準備後路,於是Ike在猶豫的選項中下訂了一間距離Vox住處最遙遠的飯店。
預計一週的假期,除了Mysta和Vox之外,Ike也打算與其他朋友見面。沒有直播的時候他開始著手安排計畫行程,像平時一樣,不是正在處理特別需要專心投入的事情Ike會順手打開DC進到語音頻道,主動找人聊天或者是等其他人來和他閒聊。
而這個對象通常是Vox。
Ike和誰都能聊,但和Vox聊起來特別容易產生共鳴,他隨口提到的一個迷因、講到的某部電影作品或者遊戲,絕大多數Vox都能立刻接上話,就算Vox不清楚,他也會有興致地聽Ike介紹說明。
就算不聊天,他們也很能享受對話的空白,自在舒適地在線上陪伴彼此。
即使在Vox的告白之後也沒有改變他們的互動模式,Ike有時候會想,可能是因為他們真的太合得來,這種靈魂契合的親近感保護他們的友誼關係不受到一場醉後意外的影響。但也有可能是他們都太會演戲,就像他倆的工作,必要的時候扮演角色設定說著相關的台詞,表現地若無其事根本不是問題。
誰都沒有退後,可是也沒有人要打破現狀。
Ike覺得Vox大概心裡有數他刻意安排單獨見面是有話要說,那就應該把需要面對面詳談的事情留到那一天,他現在能做的事是按兵不動。
「我昨天跟Selen聊天的時候他說想找我們兩個和Luca聯動。」
「好啊好啊,我們這組合有段時間沒一起聯動了。」
「我立刻就答應他了,跟他說時間讓他決定。」
「在我出國前應該可以安排上行程吧?」Ike立即移動滑鼠點開與Selen的通訊視窗輸入他休假的日期,回覆Selen他很期待再次聯動。
「沒問題吧。Selen說他會跟Luca確認時間,應該不會拖太久,他留言給Luca了等他回覆。」
Ike聽完Vox的回話,思考片刻,問:「為什麼Selen沒留訊息給我?」
安靜數秒,Vox結巴地回答Ike:「……我跟Selen說我來問你就好了。」
這句話很有意思,Ike沒發覺自己的嘴角上揚,帶著笑意說確實他們兩個常聊天,Vox來問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
Vox解釋他本來也想跟Selen說讓他來問Luca就好,不過Selen馬上就說他去聯絡Luca,明顯變快的語速像是為了掩飾心虛,Ike聽出Vox的不對勁並沒有點破,倒覺得他有些窘迫的樣子很有趣。
他忽然就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說到聯動……我們兩個也很久沒有雙人聯動了?」想試探Vox的Ike裝作漫不經心隨口提到上週雜談直播時,問觀眾們最近有沒有想看他和誰聯動合作,聊天室頻繁出現Vox的名字,說起他們兩個很久沒有一起玩恐怖遊戲。
「喔、喔,對,只有我們兩個的聯動真的是很久之前了。」
「要玩恐怖遊戲嗎?也許我們可以來看看有什麼能玩的。」
「我打開steam來看看。」
Ike聽見Vox點擊滑鼠的聲響,再來是輕輕咳嗽的聲音,接著是他比平時高出一個音調的詢問,一連報出幾個遊戲名稱,再逐一將Ike已經與其他人在直播上玩過的遊戲剔除。
他記得太清楚。
Ike從很久以前就覺得Vox似乎記他的行程比記自己的行程規劃還要仔細,在Vox告白之後,Ike無法辨別這是出於Vox的細心還是他別有用心。
「或者我們不玩遊戲呢?」Vox提議。
「開個聊天直播像是Under the table那種也可行?」
「我非常喜歡和你聊天,但如果要做雙人雜談直播,可能還是要訂出主題會比較好。」
Ike表示同意,他有把握能和Vox聊上好幾個小時,可是閒聊直接作為一場直播並不適合。
「或許我們可以再一起看電影?上回看燈塔跟殘殺煉獄,大家的反饋很不錯。我還有其他想跟你看的電影。」
「看電影可以等你來住我家的時候看。」
「Netflix and chill? 」
毫不遲疑地回這句,Ike聽見喇叭傳來窸窣聲響,但始終等不到Vox的回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玩笑開過頭了,才想補上一句不要認真,卻聽到Vox咬牙切齒地直呼他的全名。
「Ike Eveland……」
「抱歉、我——」
「如果……如果這句話是我說的,你會怎麼回答?」
探求對方底限的問句被反拍擊回落到自己眼前,Ike清楚知道他們的對話雖不夠激情卻足夠曖昧,明知道自己不該輕舉妄動,還是情不自禁想要在言語上動搖對方。緩慢開口,聲帶振動的那一瞬間,他明瞭自己再也不能回頭:
「單純字面上的意思當然沒有問題,至於它的衍生意義……你曾經想像過那會是什麼情況嗎?」
緊接著又是一段漫長的靜默,Ike聽見電子設備的白噪音,他閉上眼睛,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脈搏變快,他怕問題又被Vox丟回來,正在思考該給什麼樣的答案。
沉默應當是最好的回答,如果Vox反問,他會選擇緘默不語。
不過Vox不是這種個性的人,以他對Vox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閃躲第二次。
「你知道這句話暗示的是什麼,對吧?」
「是的,我非常清楚。」Ike睜開雙眼,盯著電腦螢幕上的Vox Akuma文字猜想對方此刻的表情。
「你放任我想像,那對你來說是性騷擾。」
「我認為當事人同意的情況下不構成性騷擾。」
Ike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要蓋過說話的聲音,他無自覺地加重語氣。湧上一股無以名狀的快感,他爭求的不是言語交鋒的勝利,而是潛藏在字彙間的性張力,遠比他讀過的任何一部創作或者玩過的任何視覺化小說遊戲更讓他亢奮。
「Ike Eveland,」
「是的?」
「我在剛才那一剎那覺得你才是卑鄙邪惡的黑手黨,但我很快地又為你的仁慈與溫柔感到心動不已。」
Vox的感觸令Ike一頭霧水,他想了想決定不要繼續追問。Vox請他挑選想看的電影屆時來英國時他們能一同觀看,結束這個話題。
最後沒約成雙人聯動的時間便各自離線,Vox往後癱倒在電腦椅上伸手按壓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從Ike那裡領到許可證,卻突然失去恣意妄想的勇氣,不敢想與Ike十指交扣的畫面,也不敢想Ike垂眼等他親吻的樣子。
他想,一切都糟透了。Ike對他的心瞭如指掌,他卻完全沒有頭緒Ike對他的告白是何種想法。
Vox將工作的日程一口氣排滿,在忙碌之中迎來Ike的假期。
最糟糕的狀況是不歡而散,勢必得為自己準備後路,於是Ike在猶豫的選項中下訂了一間距離Vox住處最遙遠的飯店。
預計一週的假期,除了Mysta和Vox之外,Ike也打算與其他朋友見面。沒有直播的時候他開始著手安排計畫行程,像平時一樣,不是正在處理特別需要專心投入的事情Ike會順手打開DC進到語音頻道,主動找人聊天或者是等其他人來和他閒聊。
而這個對象通常是Vox。
Ike和誰都能聊,但和Vox聊起來特別容易產生共鳴,他隨口提到的一個迷因、講到的某部電影作品或者遊戲,絕大多數Vox都能立刻接上話,就算Vox不清楚,他也會有興致地聽Ike介紹說明。
就算不聊天,他們也很能享受對話的空白,自在舒適地在線上陪伴彼此。
即使在Vox的告白之後也沒有改變他們的互動模式,Ike有時候會想,可能是因為他們真的太合得來,這種靈魂契合的親近感保護他們的友誼關係不受到一場醉後意外的影響。但也有可能是他們都太會演戲,就像他倆的工作,必要的時候扮演角色設定說著相關的台詞,表現地若無其事根本不是問題。
誰都沒有退後,可是也沒有人要打破現狀。
Ike覺得Vox大概心裡有數他刻意安排單獨見面是有話要說,那就應該把需要面對面詳談的事情留到那一天,他現在能做的事是按兵不動。
「我昨天跟Selen聊天的時候他說想找我們兩個和Luca聯動。」
「好啊好啊,我們這組合有段時間沒一起聯動了。」
「我立刻就答應他了,跟他說時間讓他決定。」
「在我出國前應該可以安排上行程吧?」Ike立即移動滑鼠點開與Selen的通訊視窗輸入他休假的日期,回覆Selen他很期待再次聯動。
「沒問題吧。Selen說他會跟Luca確認時間,應該不會拖太久,他留言給Luca了等他回覆。」
Ike聽完Vox的回話,思考片刻,問:「為什麼Selen沒留訊息給我?」
安靜數秒,Vox結巴地回答Ike:「……我跟Selen說我來問你就好了。」
這句話很有意思,Ike沒發覺自己的嘴角上揚,帶著笑意說確實他們兩個常聊天,Vox來問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
Vox解釋他本來也想跟Selen說讓他來問Luca就好,不過Selen馬上就說他去聯絡Luca,明顯變快的語速像是為了掩飾心虛,Ike聽出Vox的不對勁並沒有點破,倒覺得他有些窘迫的樣子很有趣。
他忽然就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說到聯動……我們兩個也很久沒有雙人聯動了?」想試探Vox的Ike裝作漫不經心隨口提到上週雜談直播時,問觀眾們最近有沒有想看他和誰聯動合作,聊天室頻繁出現Vox的名字,說起他們兩個很久沒有一起玩恐怖遊戲。
「喔、喔,對,只有我們兩個的聯動真的是很久之前了。」
「要玩恐怖遊戲嗎?也許我們可以來看看有什麼能玩的。」
「我打開steam來看看。」
Ike聽見Vox點擊滑鼠的聲響,再來是輕輕咳嗽的聲音,接著是他比平時高出一個音調的詢問,一連報出幾個遊戲名稱,再逐一將Ike已經與其他人在直播上玩過的遊戲剔除。
他記得太清楚。
Ike從很久以前就覺得Vox似乎記他的行程比記自己的行程規劃還要仔細,在Vox告白之後,Ike無法辨別這是出於Vox的細心還是他別有用心。
「或者我們不玩遊戲呢?」Vox提議。
「開個聊天直播像是Under the table那種也可行?」
「我非常喜歡和你聊天,但如果要做雙人雜談直播,可能還是要訂出主題會比較好。」
Ike表示同意,他有把握能和Vox聊上好幾個小時,可是閒聊直接作為一場直播並不適合。
「或許我們可以再一起看電影?上回看燈塔跟殘殺煉獄,大家的反饋很不錯。我還有其他想跟你看的電影。」
「看電影可以等你來住我家的時候看。」
「Netflix and chill? 」
毫不遲疑地回這句,Ike聽見喇叭傳來窸窣聲響,但始終等不到Vox的回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玩笑開過頭了,才想補上一句不要認真,卻聽到Vox咬牙切齒地直呼他的全名。
「Ike Eveland……」
「抱歉、我——」
「如果……如果這句話是我說的,你會怎麼回答?」
探求對方底限的問句被反拍擊回落到自己眼前,Ike清楚知道他們的對話雖不夠激情卻足夠曖昧,明知道自己不該輕舉妄動,還是情不自禁想要在言語上動搖對方。緩慢開口,聲帶振動的那一瞬間,他明瞭自己再也不能回頭:
「單純字面上的意思當然沒有問題,至於它的衍生意義……你曾經想像過那會是什麼情況嗎?」
緊接著又是一段漫長的靜默,Ike聽見電子設備的白噪音,他閉上眼睛,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脈搏變快,他怕問題又被Vox丟回來,正在思考該給什麼樣的答案。
沉默應當是最好的回答,如果Vox反問,他會選擇緘默不語。
不過Vox不是這種個性的人,以他對Vox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閃躲第二次。
「你知道這句話暗示的是什麼,對吧?」
「是的,我非常清楚。」Ike睜開雙眼,盯著電腦螢幕上的Vox Akuma文字猜想對方此刻的表情。
「你放任我想像,那對你來說是性騷擾。」
「我認為當事人同意的情況下不構成性騷擾。」
Ike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要蓋過說話的聲音,他無自覺地加重語氣。湧上一股無以名狀的快感,他爭求的不是言語交鋒的勝利,而是潛藏在字彙間的性張力,遠比他讀過的任何一部創作或者玩過的任何視覺化小說遊戲更讓他亢奮。
「Ike Eveland,」
「是的?」
「我在剛才那一剎那覺得你才是卑鄙邪惡的黑手黨,但我很快地又為你的仁慈與溫柔感到心動不已。」
Vox的感觸令Ike一頭霧水,他想了想決定不要繼續追問。Vox請他挑選想看的電影屆時來英國時他們能一同觀看,結束這個話題。
最後沒約成雙人聯動的時間便各自離線,Vox往後癱倒在電腦椅上伸手按壓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從Ike那裡領到許可證,卻突然失去恣意妄想的勇氣,不敢想與Ike十指交扣的畫面,也不敢想Ike垂眼等他親吻的樣子。
他想,一切都糟透了。Ike對他的心瞭如指掌,他卻完全沒有頭緒Ike對他的告白是何種想法。
Vox將工作的日程一口氣排滿,在忙碌之中迎來Ike的假期。
5.
Ike在候機室撥出視訊通話給Selen,舉起手機轉一圈,說他能理解以前Nina和Selen會在他去便利商店購物時請他開直播分享畫面給他們看,但瑞典的機場有什麼特別之處嗎,Ike詢問Selen,不知道要把手機鏡頭對準哪裡,便拍攝自己的登機箱。
「噢、紅色的登機箱。」Selen刻意表現出驚訝的語氣,「紅色的。」
聽起來像是有所暗示,Ike裝作聽不出弦外之音,與Selen分享今天的天氣,再講到他的穿著,黑色的風衣、水藍色的針織衫、深灰色的長褲,言下之意是紅色登機箱並沒有特別暗喻。
「Ike,我什麼也沒說,你太敏感了。」
「是你們一個比一個敏感。」
Ike無奈地說著,從他某次在Luca出門慢跑順便開直播給同事們看時順口提到自己休假要去英國後,便收到幾個同事的私下關心。
後來Millie直接在DC的閒聊區點名問Vox是不是很期待,其他人也跟著起鬨,甚至忽略Mysta說難道沒人在乎他也住在英國嗎。Ike看著一條條訊息,抽離地想他會不會陷入群眾營造的氛圍裡,彷彿這次休假出遊的確是為了奔赴愛情。
他是嗎?他不是嗎?
想向Vox確認那次告白的真心,那麼他自己的心呢?
Vox回覆Millie的那條訊息說他的人生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Ike明白這不過是Vox表達期待的一種說法,卻還是用手機截圖保存這段話留在相簿裡。他不知道這個舉動有何意義,卻莫名感到安心。
「見個面也好,接一次吻或者打一次架就會有結論了。」
Selen說完之後放聲大笑,Ike摘掉一邊耳機用手揉揉耳朵,再重新將耳機戴回去。
「Selen前輩……!」顧及是在公眾場合,Ike費盡全力壓低音量,他想都沒想就說要打架的話他大概打不贏Vox,畢竟身材差距是事實。
「先別說Vox肯定捨不得打你,你倒是完全沒有想要反駁接吻這件事?天哪,我晚點先去幫你查查我們公司有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情。」
「拜託別調侃我了……」Ike低聲下氣求饒,現在才要解釋他沒想過要反駁接吻的事,是因為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多說,但想想Selen八成也聽不進去,乾脆就別提。
Selen說他覺得Vox是很好的人,「不過他人好不代表你就該跟他有進一步發展,雖然我滿喜歡看就是了,Finana他們也喜歡。」
「拜託前輩們少看一點同人創作吧。」Ike苦笑地說著他差不多該準備登機,打過招呼後便結束通話。
點開與Vox的私人對話視窗,他發來的那則訊息「祝旅途一切順利」讓Ike不由得多想順利的定義,這趟旅程最後他會和Vox見面,怎麼樣才算順利收場。
他沒有回覆那則訊息。
Vox結束直播後第一件事是確認Ike有沒有回覆他的訊息,再瀏覽不同SNS的頁面想看Ike是否有發布任何貼文,然而他一無所獲。
他不知道Ike的班機時刻,只知道Ike旅行的前三天要與朋友見面、第四天與Mysta有約,最後一晚才是他們兩人的時間。已知的行程安排加上不可預期的事態發展,讓他數次在夜裡焦慮地醒來。
常和Vox聊天的Reimu留意到他最近沉默的時間變多了,擔憂地關心他的狀況。Vox說他沒事,只是最近在想ASMR直播要用的劇本,是一些比較傷感的內容,因此情緒受到影響。
「你很快就會和Ike見到面了,放自己幾天假休息一下?」
Vox不方便向Reimu坦承那才是令他焦慮的關鍵,他閃爍其詞回應幾句話,認真考慮該安排休假,最好就從下週開始休息。
戀愛的空窗期太久,被拒絕的滋味他有些印象模糊,但勢必需要時間收拾整理心情,在那樣的狀態下他不該一個人獨處,也許該回老家和家人聚聚,約三五好友出來聚餐閒聊。
隔天Vox立刻向經紀人提出休假,得知消息的Mysta立刻來問他:「嘿、老兄,Ike休假後緊接著換你休息,你是要和他一起回瑞典嗎?」
「什麼?」
「你是不是訂好機票了?」
「雖然我也確實很想去瑞典觀光,不過我這次休假是想回去陪陪家人。」
「噢……原來如此……」
Mysta明顯失落的語氣惹得Vox放聲大笑,Vox說他還真希望事情都如其他人所想的那樣發展。
「你指的是誰?我想的跟其他女孩子們想的可是有很大不同。」Mysta猶豫幾秒後又補充:「不過我也是看了不少東西。」
「……Mysta我建議你少看點粉絲創作。」
Mysta想起他們線下碰面時,Vox和Ike在Twitter上看到他們兩個的同人圖文創作會分享給彼此看,真要說起來他們看這麼多同人創作才是不合理吧,好像還很樂在其中的樣子。
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勁,提醒自己別對好朋友們做不合適的臆測。可是Mysta矛盾地想要探究Vox的心,他好奇在會直播裡公然向Ike求婚、索吻的Vox,是否在對Ike的欣賞之外摻雜特別的感情,他們同事之間的玩笑話是不是其實無意間每句都直指事實。
他聽著Vox在語音頻道裡開始分享最近直播的計畫,再三考慮後決定將好奇嚥回肚腹裡,不要多問。
Ike在候機室撥出視訊通話給Selen,舉起手機轉一圈,說他能理解以前Nina和Selen會在他去便利商店購物時請他開直播分享畫面給他們看,但瑞典的機場有什麼特別之處嗎,Ike詢問Selen,不知道要把手機鏡頭對準哪裡,便拍攝自己的登機箱。
「噢、紅色的登機箱。」Selen刻意表現出驚訝的語氣,「紅色的。」
聽起來像是有所暗示,Ike裝作聽不出弦外之音,與Selen分享今天的天氣,再講到他的穿著,黑色的風衣、水藍色的針織衫、深灰色的長褲,言下之意是紅色登機箱並沒有特別暗喻。
「Ike,我什麼也沒說,你太敏感了。」
「是你們一個比一個敏感。」
Ike無奈地說著,從他某次在Luca出門慢跑順便開直播給同事們看時順口提到自己休假要去英國後,便收到幾個同事的私下關心。
後來Millie直接在DC的閒聊區點名問Vox是不是很期待,其他人也跟著起鬨,甚至忽略Mysta說難道沒人在乎他也住在英國嗎。Ike看著一條條訊息,抽離地想他會不會陷入群眾營造的氛圍裡,彷彿這次休假出遊的確是為了奔赴愛情。
他是嗎?他不是嗎?
想向Vox確認那次告白的真心,那麼他自己的心呢?
Vox回覆Millie的那條訊息說他的人生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Ike明白這不過是Vox表達期待的一種說法,卻還是用手機截圖保存這段話留在相簿裡。他不知道這個舉動有何意義,卻莫名感到安心。
「見個面也好,接一次吻或者打一次架就會有結論了。」
Selen說完之後放聲大笑,Ike摘掉一邊耳機用手揉揉耳朵,再重新將耳機戴回去。
「Selen前輩……!」顧及是在公眾場合,Ike費盡全力壓低音量,他想都沒想就說要打架的話他大概打不贏Vox,畢竟身材差距是事實。
「先別說Vox肯定捨不得打你,你倒是完全沒有想要反駁接吻這件事?天哪,我晚點先去幫你查查我們公司有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情。」
「拜託別調侃我了……」Ike低聲下氣求饒,現在才要解釋他沒想過要反駁接吻的事,是因為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多說,但想想Selen八成也聽不進去,乾脆就別提。
Selen說他覺得Vox是很好的人,「不過他人好不代表你就該跟他有進一步發展,雖然我滿喜歡看就是了,Finana他們也喜歡。」
「拜託前輩們少看一點同人創作吧。」Ike苦笑地說著他差不多該準備登機,打過招呼後便結束通話。
點開與Vox的私人對話視窗,他發來的那則訊息「祝旅途一切順利」讓Ike不由得多想順利的定義,這趟旅程最後他會和Vox見面,怎麼樣才算順利收場。
他沒有回覆那則訊息。
Vox結束直播後第一件事是確認Ike有沒有回覆他的訊息,再瀏覽不同SNS的頁面想看Ike是否有發布任何貼文,然而他一無所獲。
他不知道Ike的班機時刻,只知道Ike旅行的前三天要與朋友見面、第四天與Mysta有約,最後一晚才是他們兩人的時間。已知的行程安排加上不可預期的事態發展,讓他數次在夜裡焦慮地醒來。
常和Vox聊天的Reimu留意到他最近沉默的時間變多了,擔憂地關心他的狀況。Vox說他沒事,只是最近在想ASMR直播要用的劇本,是一些比較傷感的內容,因此情緒受到影響。
「你很快就會和Ike見到面了,放自己幾天假休息一下?」
Vox不方便向Reimu坦承那才是令他焦慮的關鍵,他閃爍其詞回應幾句話,認真考慮該安排休假,最好就從下週開始休息。
戀愛的空窗期太久,被拒絕的滋味他有些印象模糊,但勢必需要時間收拾整理心情,在那樣的狀態下他不該一個人獨處,也許該回老家和家人聚聚,約三五好友出來聚餐閒聊。
隔天Vox立刻向經紀人提出休假,得知消息的Mysta立刻來問他:「嘿、老兄,Ike休假後緊接著換你休息,你是要和他一起回瑞典嗎?」
「什麼?」
「你是不是訂好機票了?」
「雖然我也確實很想去瑞典觀光,不過我這次休假是想回去陪陪家人。」
「噢……原來如此……」
Mysta明顯失落的語氣惹得Vox放聲大笑,Vox說他還真希望事情都如其他人所想的那樣發展。
「你指的是誰?我想的跟其他女孩子們想的可是有很大不同。」Mysta猶豫幾秒後又補充:「不過我也是看了不少東西。」
「……Mysta我建議你少看點粉絲創作。」
Mysta想起他們線下碰面時,Vox和Ike在Twitter上看到他們兩個的同人圖文創作會分享給彼此看,真要說起來他們看這麼多同人創作才是不合理吧,好像還很樂在其中的樣子。
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勁,提醒自己別對好朋友們做不合適的臆測。可是Mysta矛盾地想要探究Vox的心,他好奇在會直播裡公然向Ike求婚、索吻的Vox,是否在對Ike的欣賞之外摻雜特別的感情,他們同事之間的玩笑話是不是其實無意間每句都直指事實。
他聽著Vox在語音頻道裡開始分享最近直播的計畫,再三考慮後決定將好奇嚥回肚腹裡,不要多問。